逾淮殊橘化，学种渐连阡 ——黄恩彤和他的农

传统诗词经过汉魏唐宋悠久的发展，到了清代经过乾嘉汉学的推动及中晚期经世致用思潮的兴起，诗词与农业知识有了密切结合，形成颇具特色的农诗系列。清末黄恩彤的作品中也出现了此类农诗［1］，是“以农学入诗、以农学育诗”的典例。

一、黄恩彤与农业

黄恩彤，原名丕范，字石琴，号秀野亭生，清末山东宁阳人，官至广东巡抚，参与过《南京条约》、《天津条约》签订等重大政治活动。嗜读写，一生著书甚丰，有《知止堂集》、《余霞集》等文集，主持参与家乡的《宁阳县志》编写。

黄恩彤注重农业生产，不仅有农业诗词存世，还著有多部农书。有《去螣必效录》两卷，是一部灭蝗专著。当时宁阳一带旱蝗猖獗，黄恩彤“躬身其间，目睹情状。周咨田父野老，于利弊曲折，知之颇悉，因于暇日条例事宜，笔之于书，厘为二卷，名曰《去螣必效录》，聊备他日仓卒之用。夫效未可必也，试之果效则必之耳。此书大旨，务在劝民自捕蝗蝻，庶几简易迅速，不致迁延遗患。一切官办成法，概置勿道。虽卑之无甚高论，留心民事者或亦有取于斯乎!”还曾因《农政全书》“于中《蚕桑》一门颇为详悉。惜其搜采繁富，尚少翦裁，往往重复错综，首尾颠倒，闾阎寡昧之士，猝难得其伦脊”，而“用是殚心校勘，重加排比，芟冗录要，汇纂成书”，著成《蚕桑录要》。这是一部颇具山东地域特色的农书，正如其序中所言：“第为五卷，共分三十六目八十六条。凡蚕事之利弊功过、先后次序与夫桑之品类，以及树艺之宜、采捋之方，厘然井然，寓目可了”［2］。《河干赘语》7 卷，是叙述历代饲养鹌鹑之法及其源流之作。可见黄恩彤对农业生产不仅充满关怀，还亲自参加农事活动、总结经验写成农书以便百姓。

黄家为宁阳望族，与兄黄恩澍称为“兄弟进士”，与其长子黄师阁称为“父子进士”，足见其家势之显赫、其底蕴之深厚。黄家虽多人为官但未脱离农事生产，黄恩彤辞官后便回乡购置田产房产，著立农书。亲属不为官者仍从事农业劳动，多有为农业做出莫大贡献者。其岳丈齐镇清引大花生至泰安地区，至此泰安开始广泛种植花生。镇清弟齐沐清在家中试中姜成功后，泰安始有姜的种植。这些农业成就与其耕读传家的传统是分不开的，使他们与普通的农业种植区别开来成为农业与文化结合的典范。

二、黄恩彤的《园蔬十咏》

黄恩彤的《园蔬十咏》为一组系列农业诗词，序中阐述了写作缘由：“近阅刘屏山先生诗集，有《园蔬十咏》殊佳，如《咏子姜》云：‘恰似匀妆指，柔尖带浅红。’《萝葡》云：‘如何纯白质，近蒂染微青。’《韭》云：‘一畦春雨足，绿发剪还生。’《瓠》云：‘一线解琼瑶，中有佳人齿。’体物既工，语尤妍妙。但所咏不过恒品耳。家园年来频得异种，颇有屏山未及咏者。因仿其体为十绝句。”

在古代诗词中，除了有传统悯农诗和田园诗，这些诗词还涉及具体的农书、农事等，农作物也成为吟咏对象。习称这类作品为农学诗。南宋人刘子翚（号屏山先生）有“园蔬十咏”一诗，便是这一题材之名作。所咏十种蔬菜分别是：茭白、芋、韭、瓠、芥、菘、波薇、子姜、萝卜、苦益。当黄恩彤看到刘屏山诗作时，受其启发，便萌生了把家中所得奇异农作物作成系列诗词的想法。除赋五言绝句外，每诗之后还均有小注，“以注、序形式考农业习俗及村镇沿革等，保存丰富详实的农业知识，为清代学人之诗的特点”［3］。可增加人们对所咏作物的的了解。

《园蔬十咏》所咏作物按品种分类，第一首《银茄》：皓质殊胜银，腻理恰凝粉。碧叶隐素囊，欲摘吾未忍。（小注：一名粉茄，质瘦而长，肖其形，又曰象牙茄。）茄子又名落苏、昆仑瓜、革鳖甲，有紫、白、黄、青各种，以青茄、紫茄、最为常见，诗中所咏为银茄即“白茄”。由小注可知此种白茄又称粉茄，应是诗中所描述的外形“恰凝粉”之故，而非粉色之意。

第二首至第五首皆是咏各个品种的白菜。第一首《瓢儿菜》：得种自江乡，踰淮郁不变。冒雪翠葳蕤，弱质松筠健。（小注：叶似瓢，故名。隆冬不萎。一名雪里青。）瓢儿菜形似油菜，为白菜的一种，诗中“得种自江乡”一句阐明其产地为长江流域。经霜雪后味甜鲜美，隆冬更青翠，因此注中提到瓢儿菜又名雪里青。第二首《狮头白菜》：饱得霜露气，养成冰雪肌。绿云拥翠缕，鬖若拳毛狮。（小注：北菘之绝佳者。）诗中“霜露”、“冰雪”即道明白菜所生之季节为冬季，又以“绿云”、“翠缕”道出白菜之颜色翠绿，末句又形容白菜卷似毛狮。短短一首五绝即形象具体写明狮头白菜的生长习性、颜色、形状，用笔精巧而又内蕴丰富。第三种为莲花白菜，《莲花白菜》：晚菘媚霜雪，冰莲开片片。合充君子肠，休比冶郎面。（小注：南菘之绝佳者，亦可移种于北。二菘皆以形得名，与屏山所咏之菘异。）狮头白菜为北菘，这首莲花白菜为南菘，可知两首诗是为同胞而来。小注中的菘即为白菜，“北菘”狮头白菜即为北方品种，“南菘”莲花白菜为南方品种。白菜在大众生活中的地位至关重要，南梁陶隐居（弘景）云：“菜中有菘，最为恒食，性和利人，无馀逆忤，今人多食。”［4］因白菜性温，可以多食，成为北方人越冬的主要蔬菜。此二种白菜又为南北绝佳者，且与刘子翚所咏并非同种，因此作者感觉值得一题。

文章来源：《中国农业文摘农业工程》 网址: http://www.zgnywznygc.cn/qikandaodu/2020/1216/517.html